金仕起(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)
在今天中國湖南省長沙市東南郊,西有湘江流經,北和東面有瀏陽河環繞的一個小台地上,有個叫五里牌的地方。五里牌的東邊,有兩個大土冢東西而立,狀似馬鞍,所以當地人喚作「馬鞍堆」,現在則稱作「馬王堆」。當地傳說,這兩座土冢是五代時期的古墓。但1952年經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長沙工作隊調查後,則斷定這裡應該是一個漢墓群。1971年年底,因為一座醫院在當地施工,東邊的土冢受到影響,中國湖南省博物館的考古人員聞訊,派人前往調查,決定配合該項工程進行發掘。於是自1972年1月16日開始正式發掘,4月28日結束。因為這是一座漢墓,因此定名為「馬王堆一號漢墓」。在這座墓裡,起出了女性古屍一具,和包括紡織品、漆器、木俑、樂器、竹笥和其他竹木器、陶器、竹簡等超過1000件的隨葬文物。[1]
圖1 長沙的位置
圖2 馬王堆的位置
圖3 馬王堆漢墓的位置
馬王堆一號漢墓西側的封土堆,則是馬王堆二號漢墓的所在。在一號漢墓發掘的過程中,考古人員又在無意間打通了一號墓和三號墓的墓坑間隔,接觸到了三號墓的椁室壁板,才確認了還有一座漢墓在其下,故又稱之為馬王堆三號漢墓。因此,自1973年11月19日開始,考古人員又展開了二、三號漢墓的發掘。由於二號漢墓曾被盜掘,三號漢墓則保存完整,所以決定先發掘三號漢墓。到12月12日,先完成了三號漢墓的田野工作,起出了男屍一具和超過1600件的隨葬文物。12月18日起,再發掘二號漢墓,至1974年1月13日結束。由於二號墓棺椁腐朽坍塌,多數隨葬器物已經破爛,所以統計的器物件數超過2700件。[2]
圖4 馬王堆一、二、三號漢墓的相對位置
這三座墓的下葬年代和墓主,因為墓中隨葬文物的出土,很幸運地可以獲得比較準確的推測。從馬王堆二號漢墓中出土的「長沙丞相」、「軑侯之印」及「利蒼」三枚印章看來,這個墓的墓主大概就是《史記‧惠景間侯者年表》中記載的,公元前193年(惠帝二年)封侯,死於公元前186年(呂后二年)的軑侯利蒼。馬王堆三號漢墓的下葬年代,因為有從一號墓打破三號墓封土的現象,推測比一號墓早些時候下葬。根據墓葬中出土的紀年木牘,下葬的時間應當在公元前168年(文帝十二年),墓主死亡的時間應當更早。又據墓中出土「軑侯家」、「軑侯家丞」等封泥,推測墓主大概是利蒼的兒子,但名字不詳。一號漢墓的女性墓主,因為墓中出土了一枚印章,上有「妾辛□(追)」的字樣,學者推測墓主可能就叫辛追,是利蒼的夫人,三號墓墓主的母親,下葬年代可能在公元前168年後不久。[3]換言之,一、二、三號墓的所在地,在公元前的二世紀上半葉,可能是軑侯這個貴族的家族墓群。
圖5 「利蒼」、「軑侯之印」、「長沙丞相」幾枚印章
圖6 「妾辛□(追)」之印
馬王堆三號漢墓是一座有封土堆的帶斜坡墓道的豎穴土坑木椁墓。葬具由椁室、三層套棺及墊木組成。椁室全長5.5公尺,寬4.5公尺,從邊框到下層底板的高度是2.08公尺。隨葬物品集中放置在三層套棺外圍東西南北的四個椁箱之中。在象徵墓主起居室的東椁箱中,出土了一具長59公分,寬37.5公分,通高21公分的雙層長方漆木奩。上層放置絲帶,和一束絲織品。下層分為五格,靠邊放置了一卷帛書、兩卷竹簡,還有兩隻竹笛。三個較寬的格子裡,分別放置了折疊成長方形的帛書、兩幅圖,和一只牡蠣殼,帛書下還壓著一隻青蛙,已經成乾屍。另一格則空著。這個長方形的漆木奩,在墓中的物品清單中可能叫作「布繒檢」。[4]
圖7 馬王堆三號漢墓的剖面圖
圖8 馬王堆三號漢墓發掘現場
圖9 馬王堆三號漢墓發掘現場另一角
圖10 馬王堆三號漢墓發掘現場
圖11 馬王堆三號漢墓淳室俯視圖
圖12 馬王堆三號漢墓淳室第一層隨葬器物分佈圖
折疊成長方形的帛書中,有兩張帛書背靠背地疊在一起,上頭抄著和醫學有關的內容。每張帛書寬48公分,長110公分。抄寫的方式也很特別,帛分上下兩半部,先從右上方從上往下寫至左上方末尾後,將整幅帛旋轉一百八十度後,再從右上方抄到左上方。然後再折疊。這兩張帛依次抄著整理者題為《五十二病方》、《足臂十一脈灸經》、《陰陽十一脈灸經》甲本(因為同墓還出土了內容雷同的另一部書)、《脈法》、《陰陽脈死候》的古醫書。[5]
圖13 椁室東箱的隨葬器物,箭頭處即雙層漆木長方奩
圖14 雙層漆木長方奩
《五十二病方》的形式、內容、著作年代等問題,整理者是這麼說明的:
書首有目錄,正文每種疾病都有抬頭的標題,兩者互相一致,共五十二題。每種疾病題下分別記載各種方劑和療法,少則一、二方,多的有二、三十方不等。疾病種類包括了內科、外科、婦產科、小兒科、五官科等科的病名,尤以外科病名為多。治療方法主要是用藥物,也有灸法、砭石及外科手術割治等方法。書中藥名多達二百十四餘種,有一些不見於現存古本草學文獻。值得注意的是本書和前面四種古醫書中,都沒有針法出現,而《黃帝內經》書中不但有針法,而且詳述有九種形制、用途不同的醫針。由此可見,《五十二病方》的著成年代較早……[6]
可以這麼說,不論《五十二病方》的著成年代是否比《黃帝內經》早,從這部書出土的墓葬的下葬年代推測,它的內容至少是公元前二世紀上半葉以前,就已經存在的了。
圖15 帛書《五十二病方》中的「嬰兒索痙方」
在這,我們要討論的,就是《五十二病方》這部書裡的一道方子。一道兩千多年前,位處漢帝國南境的長沙國,可能曾經流傳著的方子。方子是這麼寫著的:[7]
這道方子大概是用來治療「嬰兒索痙」這類疾病的。什麼是「嬰兒索痙」呢?[8]學者們的見解不一。有的認為,這是「婦女在孕產時所患的一種痙病」,也就是「產婦在分娩時因為逗留在潮濕地方的時間太長,因而引起背部肌肉強直,牙關緊閉,全身肌肉痙攣,使肌肉伸展困難」的病。[9]有的,則有見於「嬰兒索痙下與嬰兒病癇、嬰兒瘛相接」,所以主張,「應為嬰兒疾病」,並引隋人巢元方《諸病源侯論‧中風痙候》所謂:「小兒風痙之病,狀如癎,而背脊項頸強直,是風傷太陽之經。小兒解脫之,臍瘡未合,為風所傷,皆令發痙」,認為與「小兒風痙」的證候是相近的。[10]有的學者則根據後說,認為「從臍帶截斷部位感染細菌形成的嬰兒(新生兒)痙攣證狀」的可能性比較高。[11]從帛書的前後脈絡來看,後面兩種看法恐怕比較接近帛書的原意。
知道「嬰兒索痙」大概是新生兒因截斷的臍帶部位感染細菌引發的痙攣證狀,那麼,這可能是哪種疾病呢?「嬰兒索痙」這類疾病,後世除了前引《諸病源候論》稱作「小兒風痙」外,又多稱作「小兒臍風」,像晉人皇甫謐的《黃帝針灸甲乙經》卷十二〈小兒雜病第十一〉指出:「小兒臍風,目上插」、「口不開,善驚」,主張分別鍼刺絲竹、然谷二穴治之。[12]唐人孫思邈的《備急千金要方》卷八〈諸風〉「論雜風狀第一痺痙附」也說:「小兒臍風、大人涼濕,得痙風者皆死」。[13]此外,根據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在2013年的一份簡報,我們猜測,這類好發於新生兒,因臍帶傷口引起的疾病,相當可能是新生兒破傷風(Neonatal Tetanus),致病原則是破傷風桿菌(Clostridium tetani)。感染的過程,新生兒的潛伏期「約3-28天,平均6天」,臨床症狀則有「出生幾天(3-28天,通常6天)後,吸吮動作和哭泣情形由正常漸漸轉變為吸奶困難和哭泣微弱、牙關緊閉、全身性痙攣、肌肉僵直、角弓反張(opisthotonus),導致無法餵奶和進食、致死率很高,可高達80%、出生後愈早發病,致死率愈高」等特性。一旦罹患後,治療方式則有:「注射破傷風免疫球蛋白(Tetanus Immune Globulin, TIG);或抗毒素(Tetanus Antitoxin, TAT);或抗生素;或支持性療法」。[14]可見,這道方子所描述的,發生在初生嬰兒身上,因為臍帶傷口,而「肯直而口噤,筋攣難以伸」的這類疾病,不論在古今,大概都是一種有著高度致命風險的急證吧。
圖16 「角弓反張」已見於《肘後備急方》和《諸病源候論》,這是opisthotonus的示意圖
採自Art Medicine Twitter:Opisthotonus in a patient suffering from tetanus. Charles Bell,1809.網址:https://twitter.com/artandmedicine/status/708637047205052416
但馬王堆三號漢墓中的這道方子教我們怎麼治療這類疾病呢?方子裡大概使用了三種主要材料:一是封殖土,一是鹽,一是因為帛書的缺字,不明其物的材料。封殖土,根據整理者的看法,大概近乎當時南方楚人所說的,蟻穴周圍小丘上的黃色黏土。方子說:先把這類黃色的黏土搗碎研磨成末,取不詳之物兩份,鹽一份,一道混合攪拌,再放在火上蒸熱。然後將這類溫熱的混合物,無所遺漏地敷在背脊發生僵直痙攣的地方進行熱熨。從頭開始,依次熱熨到手足結束。如果溫熱之物冷卻了,就重覆放在火上蒸熱,若溫熱之物乾了,也重覆這麼做。方子的最後,還特別用墨點作了註記,下面綴了個「令」字,表明這個方子「好!」「有效!」「靈驗!」[15]但事實果真如此嗎?如果不是,那麼,為什麼當初寫下方子,或後來抄寫方子的人這麼做呢?
不過,馬王堆三號漢墓中的這道「嬰兒索痙」方,既不是傳統中國歷史上惟一,也不是最後一道形諸文字、治療這類疾病的方子。在各種治方中,採用的材料更不限於封殖土、鹽而已。以大家耳熟能詳的,明人李時珍所編撰的《本草綱目》一書為例,在「小兒初生諸病」範疇下,有關「臍風」的治療,便列有獨蒜、鹽豉、棗猫、鯽魚、全蝎、白僵蠶、守宮、猴屎、牛黃、白牛屎、雞屎白、猪脂、驢毛、烏驢乳、猪乳、牛涎、牛齝、草汁、大豆黃卷汁、釣藤、夜合花枝、葛蔓、天漿子、甘草,及蛇莓汁等物。[16]在論及各類藥物時,又明列可以治療「小兒臍風」這類疾病者,又包括:雞屎白、蟬蛻、[17]艾葉、[18]葫(大蒜)、[19]雀甕(毛蟲)、[20]棗猫(生棘樹上飛蟲)、[21]蝎、[22]衣魚(蠹魚)、[23]蝸牛、[24]守宮、[25]獼猴屎等多種材料。[26]如果要再算上「臍風」這類可能和新生兒關係較大的疾病治療方法的話,大概還有附子尖、[27]當歸、[28]露蜂房、[29]螻蛄、[30]鼠婦、[31]蜈蚣等這類藥材。[32]而且,不論是單一藥物或附方之後,我們還不時可以看到像是「立愈」、[33]「即止」、[34]「神效」、[35]「萬不失一」、[36]「甚妙」這類字眼,[37]強調它們的療效。
圖17 《本草綱目》書影
採自典藏臺灣網頁:http://catalog.digitalarchives.tw/item/00/08/67/da.html
這些主要由草木、鹽土、果菜、昆蟲、爬蟲類,或禽獸的乳汁、唾液、排遺構成的藥材,果然可以治療因臍帶傷口引發的新生兒破傷風這類急性、致命的疾病嗎?如果不是,為什麼在兩千多年前的貴族死後世界裡,要大費周章,差人抄寫在極為貴重的絲帛上,當作隨身之物?後世的人,為什麼又一代一代不絕如縷地傳寫、刊刻這類治療的訊息?經驗、療效,是書寫者說了算的事嗎?還是說,一旦形諸文本,後繼的傳抄者就將前人的書寫視為經驗了呢?
參考文獻
本文所錄馬王堆漢墓相關圖影,分別見於湖南省博物館、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》上集(北京:文物出版社,1973)、湖南省博物館、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二、三號漢墓‧第一卷田野發掘報告》(北京:文物出版社,2004)、裘錫圭主編,湖南省博物館、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,《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》(北京:中華書局,2014),不另出註。
[1]湖南省博物館、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》上集(北京:文物出版社,1973),頁1-2、35。
[2]湖南省博物館、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二、三號漢墓‧第一卷田野發掘報告》(北京:文物出版社,2004),頁1-2、11、42。
[3]湖南省博物館、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二、三號漢墓‧第一卷田野發掘報告》,第三章,〈年代和死者〉,頁237-240。
[4]湖南省博物館、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,《長沙馬王堆二、三號漢墓‧第一卷田野發掘報告》,第二章,〈三號漢墓〉,頁155。
[5]裘錫圭主編,湖南省博物館、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,《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》(北京:中華書局,2014),第伍冊,《五十二病方》,頁213。
[6]同註5。
[7]裘錫圭主編,湖南省博物館、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,《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》,第伍冊,《五十二病方》,「嬰兒索痙」,頁223。
[8]「嬰兒索痙」大概是兩漢時期常見的一種病名,北京大學所藏西漢竹簡中,就有「治嬰兒索痙」的方子。見李家浩、楊澤生,〈北京大學藏漢代醫簡簡介〉,《文物》2011.6,頁89。
[9]馬繼興,《馬王堆古醫書考釋》(長沙: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,1992),《五十二病方》考釋,頁368。
[10]周一謀、蕭佐桃主編,《馬王堆醫書考注》(天津: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,1988),《五十二病方》,頁72-73。
[11]小曾戶洋、長谷部英一、町泉壽郎著,《馬王堆出土文獻譯注叢書‧五十二病方》(東京:東方書店,2007),頁25-26。
[12]晉‧皇甫謐編撰,張燦玾等主編,《鍼灸甲乙經校注》(北京:人民衛生出版社,1996),卷十二,〈小兒雜病第十一〉,頁1908。
[13]唐‧孫思邈撰,劉更生等點校,《備急千金要方》(北京:華夏出版社,1993),卷八,〈諸風〉,「論雜風狀第一」痺痙附,頁123。
[14]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編,〈破傷風及新生兒破傷風核心教材〉(網址:www.cdc.gov.tw/downloadfile.aspx?fid=21400CCC4D49AC62,2013年7月。2017.7.31擷取)
[15]周一謀、蕭佐桃主編,《馬王堆醫書考注》,《五十二病方》,頁72-73;馬繼興,《馬王堆古醫書考釋》,《五十二病方》考釋,頁368-370;裘錫圭主編,湖南省博物館、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,《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》,第貳冊,《五十二病方》,「嬰兒索痙」,頁70圖版。
[16]明‧李時珍撰,劉衡如、劉山永校注,《本草綱目新校注本》(北京:華夏出版社,2009),第四卷,〈百病主治藥〉,「小兒初生諸病」,頁271。
[17]同上書,第三卷,〈百病主治藥〉,「痙風」,頁97。
[18]同上書,第十五卷,〈草部〉,「艾葉」,頁650。
[19]同上書,第二十六卷,〈菜部〉,「葫」,頁1075。
[20]同上書,第三十九卷,〈蟲部〉,「雀甕」,頁1501。
[21]同上書,第四十卷,〈蟲部〉,「棗猫」,頁1515。
[22]同上書,第四十卷,〈蟲部〉,「蝎」,頁1525。
[23]同上書,第四十一卷,〈蟲部〉,「衣魚」,頁1547。
[24]同上書,第四十二卷,〈蟲部〉,「蝸牛」,頁1571。
[25]同上書,第四十三卷,〈蟲部〉,「守宮」,頁1590。
[26]同上書,第五十一卷,〈獸部〉,「獼猴」,頁1907。
[27]同上書,第四卷,〈百病主治藥〉,「驚癇」,頁272;第十七卷,〈草部〉,頁805。
[28]同上書,第十四卷,〈草部〉,「當歸」,頁581。
[29]同上書,第三十九卷,〈蟲部〉,「露蜂房」,頁1489。
[30]同上書,第四十一卷,〈蟲部〉,「螻蛄」,頁1545。
[31]同上書,第四十一卷,〈蟲部〉,「鼠婦」,頁1548。
[32]同上書,第四十二卷,〈蟲部〉,「蜈蚣」,頁1564。
[33]同上書,第十五卷,〈草部〉,「艾葉‧小兒臍風」,頁650。
[34]同上書,第二十六卷,〈菜部〉,「葫」,頁1075。
[35]同上書,第四十卷,〈蟲部〉,「棗猫」,頁1515。
[36]同上書,第三十九卷,〈蟲部〉,「雀甕」,頁1501。
[37]同上書,第四十三卷,〈蟲部〉,「守宮」,頁159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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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仕起 / 醫療、經驗與文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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